青未了征文
故人入梦来（齐鲁风情）
作者 崔洪国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我赶紧忙里偷闲用行云流水的文字把梦里的人物风情记录下来。梦醒的时候人去楼空。但倘若从这流水的文字中读懂一段梦的禅意，想必感知就不单单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一定会多了一些温情，多了一些温暖和温度。
——题记
一
在梦里，我看见那是一家很火的面点店，做面食的是老两口，雇了一个年轻的雇工。他家的面点有油饼，涂了一层油，黄澄澄的；有烧饼，像莱芜烧饼一样，夹了各种各样的馅，散发着刚刚出炉的芳香；还有潍坊肉火烧，也是刚刚出锅，男主人正从热油的锅里用铲子往柜台的盖垫上放着。还有小笼包，冒着腾腾的热气。店里雇的年轻伙计张罗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这家店好像是一家网红店，店铺是开放式，上面搭的棚子，围了一圈柜台。柜台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等着买面点。有的还举着手机把店家做面点和队伍排起长龙的情景拍下来，做着直播，这是给店家的免费广告。这样的网红面点店，南北东西风味都有，再加上热情好客，想不火都难。
我记着是我和一位高中的同学马玉文经过了那家面点店。两人走得饥肠辘辘，喷香的面试让我们馋得直流口水。我们就买了几个莱芜烧饼和潍坊肉火烧，一会就吃完了。又买了两笼小笼包，想捎给还没有吃饭的同学。有一份小笼包是韭菜肉的，其中有一个的包子皮粘了，破了一点，绿色的韭菜馅露着。我跟马玉文说：“不能把破了皮的蒸包给同学吃，我吃了吧！”随后我就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破了皮的小笼包用筷子夹着吃了，嘴里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过了一会，班里几位同学坐车过了来，我把小笼包给了他们。在我梦里的影像模糊，我记不清都是谁了，只记得有的同学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一边说下午语文老师的课不上，还不如一起坐车去孟家水库玩呢！梦里的情景有的时候是瞬间就越过山越过水的，想去哪里去哪里，是一种自由的释放，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梦里的场景。
梦中的同学们一说即成，我虽然是班干部，认为有些不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随了同学们坐了车向着孟家水库的方向驶去。其实我高中那地方没有孟家水库，孟家水库是现在的龙鼎滨水公园，离着我老家上学高中几百里距离。可能是我现在经常到龙鼎滨水公园区，那里的山水从我经常看到的实景进入到了我的梦中，成为我梦里的意向了。这也是梦境的奇特所在吧！车子很快，没有多久，我们就到了一片平整的梯田，梯田的对面就是水库。既然来了，就不能当过客，再说我也是喜欢风景的人，下了车，我就从梯田向着水库方向奔去。
二
在奔跑中，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梦中奇幻无比的风景。我想起了一首古诗描述的：“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靠近水库的天空飘满了各色的彩云，天空澄净明碧。那些云在水库边的树梢上面盘桓着，一会像静息了一样。一会倏忽飞走了。似乎有了灵性，等待着我们这些不是过客的过客。那种绮丽的风景我好久没有见到了，担心稍纵即逝，所以赶紧拿出手机按着连拍拍摄着。我是最早到达水边的，水库的水非常干净，水波很柔，风也不大，很散漫地把水一波一波向着岸边的台阶和岩石传递着。水边的岸上是新修的一些如江南水乡沿街的房子，点缀着一处一处别致的景观。在很多景点看到的“想你的风吹到了这里”在我梦里的水库边没有，但那种思念和惊喜在梦里倒是淡淡的，朦胧的，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诗情画意和山水田园。
水形成的清雾漫舞着，快要把我包围了。雾的外围是蓝色的天空云卷云舒，再远处是可望不可及的群山连绵起伏着。一会像是千佛山，一会又像是金鸡岭，一会又像是我家周围的凤凰山和椒山。山不动，山上的绿树红花或远或近，若隐若现地向我招呼着。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风景的切换，看得有些流连忘返和神情恍惚。正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梯田很远处没有跟过来的同学中有人喊了一声：“水库里水深，我们这么多人，还是注意安全好。咱们还是回去吧！”还没有到水库边的同学经别人这么一说，纷纷往回走了。我从那些风景中走出来，随着同学们向梯田外面停着的车走去。山水的风景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水库泄水处那如瀑布般的声音也逐渐杳渺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穿过了一个修旧如旧的街巷，很像我曾经去过的江南水乡和江南小镇，切换之间，又像到了百花洲和曲水亭。百花洲的东边和南边是对很多的古建筑进行了保护性修复，北面正对着一泓碧波的大明湖，明湖路上的车来来往往行驶着。东边西边是那些创意的亭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在梦境中的那条古旧街巷上，过往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一片夏日里带雨的云过来，天突然暗下来，好像要下雨。夏天雨水季节，天是娃娃脸，说变也快。雨也是说来就来。在浓云遮天的古街上，有的创意小亭和店铺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灯罩上雕饰着一些我熟悉的诗词，“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帆从水面亭边落，人在天心镜里游。”改成梦里游，倒很适合梦中的我。
三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赶在雨前，我们赶回了学校。已经赶回学校，正在另一个校区上课的马玉文给我和同宿舍的建乾打电话，让我们到他那个班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集体活动。好像是看他们正在组织的歌咏比赛还是演讲比赛。我赶紧想临时找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找了一件粗布灰白色的，是别的同学一件衣服。穿上后感觉很紧身，走了几步让班里的几位女同学看到了，她们笑得前仰后合，说：“那是一件女式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变形了。”正在旁边的建乾从他的衣服柜里给我找了一件蓝色衬衣，穿在身上庄重正式，很有派，很有风度和气场。自己信思事后一定多买几件衣服放着备用，免得临时抱佛脚，尴尬。穿好衣服后我赶紧去了教室，想取点东西就走。
正要出门的时候，我们的生物老师进来了。我自然需要和他请假。梦里的恩师慈眉善目。我到讲堂前和他请假，他先问了我一声叫什么名字。又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翻了一下他的讲义和名册，说出了我的名字，还很和蔼的告诉我：“你上次的生物成绩考了96分，在班里是最高的。这一学期的学分也快修够了。还要争取考个好成绩。你对生物这门学科有着很好的天赋和悟性。我看你也很有兴趣，将来如果可以，完全可以向这方面发展。”说完后，他准了我的假，我出了教室。
另一个校区在这个教室前边不远处，我走了一会就到了。那个校区与我这个校区之间隔了铁栏杆和一个出进的小门。小门平时开着，一个学校的同学也不同刷门禁，出入自由方便。我从小门走进去，校区里静悄悄的，校区的前面有不少原有的建筑正被拆得零七八碎，正在建设的工地上竖着高高的脚手架，工地上没有人，工程好像停工了。拆得没拆完，建得没建好。进门的一侧孤零零的一座四层的教学楼。这个校区与我上课的校区真是天壤之别。一边是鲜花绿树，草坪广场，人来人往。一边是凋敝零落，人际罕至。我都怀疑是不是一个学校的两个校区。
四
教学楼的进门处有一个门卫值班室，里面有两个门卫正在聊天。见我进楼也没有问一声。我当时还想，这校区管理也太松散了，这要是闲杂人员上楼，他们也把控不了。门卫对这样的情况好像也习以为常了。在他们心里，看到校区在建工程竖着塔吊，没有多少工人干活，也就是烂尾了。他们也就是看个门就是了。所以我进楼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警觉，旁若无人的聊他们的天。我想起来我是过来找同学马玉文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几层，哪个教室。就折回来从门卫的窗口问了一下，里面的门卫告诉我：“你说的马玉文我们认识，他是班干部，经常到我们这里取快递。这应当在三楼。”我转身沿着楼梯的台阶上了楼。
每层楼都有向着南面的几间教室。走廊的外侧是一根一根圆锥形的石柱相连着，与我上课的教学楼的布局有些不同。我感到好奇，就一层一层地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每个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都不多，有的在上自习，隔着窗户看见那些同学在低头抄着作业。有的在上着课，看黑板上老师粉笔画的那些符号，应该是几何，下面的同学都专心致志地听着。
走廊上有同学来回走动着，有老师夹着讲义向着教室走去。跟他们都不熟悉，再说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所以彼此微笑一下，就相安而过了。这些梦里的面孔本来就不熟悉，在曾经熟悉的场景中也不过是匆匆过客，所以梦想之后，自然就很快淡出记忆的留痕了，更别说相见不相见了。即使相见，过了那么多年，隔了那么多山山水水，怕也是认不出来了，梦里的我有些怅然若失。
我到了三楼，几个教室都空荡荡的，没有人。同学马玉文告诉我的那些活动和赛事也都完成了。虽然请了假匆匆赶过来，还是错过了一场应该有的遇见。马玉文不在，那些比赛的同学不在，三楼所有的同学都不在。一会，我电话响起来，是马玉文打过来的，他说一直没有等到我来，他们活动组织完了，又集体组织赶着去孟家水库了。刚才回来的彤云密布已经化作一场疾风骤雨了。我躲过了那场雨，但错过了雨中古街巷和梦里梯田，孟家水库，还有那些江南水乡的复古建筑的雨中风景。我有些不甘心，梦里的我不是能够自由行走，自由思想，自由飞翔的嘛，我跟马玉文说，让他等着我，我跟他一起去孟家水库。
五
有一刻，我听到了天边传过来隆隆的雷声。那是夏日里雨的前奏，很快就交响成雄浑壮丽的乐章。这几天也正好是多雨的日子，济南，烟台，烟台，济南，鲁南，鲁北。积雨的云在齐鲁大地的上空来来回来盘旋着，来了去了，去了又来了，今天下点，明天下点，下下停停，上午响晴的天空，知了一声一声拉长了声音鸣唱着，到了下午就黑云滚滚，暴雨如注了。那些歌唱都沉静下来，专注地啜饮着雨露的清纯和甘甜。
这雨的缠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入到了我的梦境中，让我缠绵悱恻，与梦里的那些故人邂逅相遇，回忆着曾经依稀的过往。梦醒的那一刻，他们都走散了，独有那一声一声的雷声渐行渐近，从济南过来的雨如同我来回乘坐的高铁一样，正向着烟台风卷云涌着，我从那些雷声和雨云的气息中，感知到了两个城市正在经历的自然万象和城市那一端传递过来的人文气息——叫做思念的人文气息。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我赶紧忙里偷闲用行云流水的文字把梦里的人物风情记录下来。梦醒的时候人去楼空。但倘若从这流水的文字中读懂一段梦的禅意，想必感知就不单单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一定会多了一些温情，多了一些温暖和温度。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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